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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28.2.09

鄉團應重新定位面對未來

在論及客家先賢與客家社團曾在歷史上對華社的形成產生推波助瀾的作用的同時,我們也不要忘記客家人是華社的其中一群,而客家團體也是衆多華人社團的一部份,因此它們的命運是和其他華團的命運是休戚相關的。換句話說,華社的未來也是客家人的未來;而華團的未來,也是客家鄉團的未來,彼此之間是不能被切割的,因此我們有必要探討鄉團如何調整自己面對未來。本文就是針對這一相關課題作初步與概括性的論述。

從歷史上來説,也應該從1786年算起,華人大量移居馬來西亞已有二百餘年的歷史,而華人社團的濫觴、生存和發展也有二百年出頭。這就是說,隨著華人成群結隊飄洋過海不久後,華人就按血緣、地緣、方言、屬性及職業組織起來並各安其位。

形成的歷史背景
一項有趣但值得關注的發現是華人南來後,最先想到的是死的問題。即是如何使到生命停止呼吸的人“入土為安”而不致於草草了事或隨意棄置。于是在最早的時候先後有廣東公塚(1795)及福建公塚(1800)的設立。這兩大系族都認為它們有必要給同鄉一個往生的去處。不過在當時這兩大組織,只是按需要來處理身後事。到了1800年之後的不同年代,它們才被確定是一個“社團”的單位。因而有了“廣東暨汀州會館”及“福建會館”等組織的形成。(見石滄金《馬來西亞華人社團研究》)

這是因為既有對死的安置,也應對生(活人)的照顧。畢竟在這個人地生疏的地方,生人不僅要為生存而結合,更應發揮守望相助的精神。就這樣地緣性的組織相對性的增加起來。

雖然客家人早年在各方面都起帶頭作用,隨著時日的變化,南來的華人不再以客家人一枝獨秀,反而是福建人後來居上。在今日約600萬華人人口當中,福建人占了38%之強,客家人則占21%左右,下來是潮洲人、廣府人、海南人、福州人及三江人等。而華人社團也發展到有7千多間之多。數目之多,在世界各地實屬罕見,也是海外華人的一大特色。

姑不論這些社團中只有不到一半目前是活躍的,而且也已從地緣性發展成血緣性、業緣性、文緣性及宗教性等等,但它們的存在確實為華人社會提供了寶貴的文化遺產。今天是否已告變質或處于冬眠,或處象徵性活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們曾經是我們祖先創造的一個奇葩,在歷史的長河中閃閃發亮。

鄉團的社會功能
這就是說,鄉團在特定的年代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它不但是南來華人歸類的組織,而且有效地協助同鄉謀生及發展,更繁榮了城市社會。當英國人在1890年正式通過社團法令將華人團體進行規化和控制後,社團基本上已和較早時活躍的私會黨組織有所區分,不再是混淆不清甚至是“二合為一”的(指領導人既是社團領袖又是私會黨的頭頭)。例如19世紀中葉的邱天德(福建)、鄭景貴及葉亞來(皆客家)都具有雙重身份。

在新法令下,鄉團必須或至少在表面上與私密會社是分開的。隨後鄉團基本上改頭換面成功,也成為當地華人領袖爭取出位的一個機制,也成為華社領袖的一個平臺。當然,也為社會做了許多好事。例如促進官民關係、興辦學校、弘揚文化、開展娛樂與體育活動;更有獎助學金之設,成為輔助政府安定社會的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雖然社團經常美其名是沒有政治色彩、保持中立、或超越政治而不分黨派,但它們的政治傾向都是以執政者的路線為取向,因此它們一般上被視為是政府的外圍的輔助力量,不是反政府的組織。當然也有少數敢言敢怒的社團使到政府感到頭痛和不易應付,但這在鄉團中是罕有的,也許是幾乎沒有的。

由於這樣,到了今時今日,鄉團的功能也已大大退化,甚至被形容為老年人的俱樂部,引不起年輕人的興趣,出現所謂的青黃不接的現象。可是一般人似乎忽視了社團擁有的資源(包括財產和金錢)所能產生的力量,心理上認爲反正是公家的,與個人無關,也就不認為善用資源是必要的。

鄉團轉型失敗的教訓
雖然在80年代,這種心理障礙終于被打破了,但換來的是極其慘痛的教訓,這里有一個實例是80年代衍生的,在陳群川一呼百應下,幾乎每個鄉團都對鄉團走向企業化產生極大的興趣,進而熱衷組織合作社,又組織控股公司。名義上是結合華人的資金,在大企業上插上一腳,以維持華人備受挑戰的經濟權益。一時之間,鄉團帶動其族人和會員做生意搞企業,好不熱鬧。從一方面講是調動了鄉團的積極性,可以造福族人和會員;但從另一方面講,它又暴露了合作搞企業所產生的不可預見的弊病。例如結合的資金作不適當的用途或冒險一博或有人飽中私囊,或出現不規則的行為,甚至不知道它已經踏到法律的地雷。

當政府宣佈合作社的組織是不合條規,也不允許隨意轉化成金融公司時,整個結構就出了大問題,許多參加的社員們一下子對美好的幢景破滅了。

與此同時,搞控股公司又未見其利已出現其弊,陷入了利益之爭,再加上投資不見回酬,大家的心都冷了半截。所謂控股也就變成“痛苦”。

鄉團也因為經此打擊,再也提不起勁和熱情將它導向經濟結合體,在無可奈何下,鄉團又回到本位“安份守己”。

這種“安份守己”下的心態一直局限著鄉團寧可故步自封,也不願意再次創新。依然抱持著通過資產收租金來進行會務活動,或通過獎貸學金來造就大學人才。再有活躍的就多辦文化教育活動。此外,由于牽涉到比較複雜的人事問題乃至人事紛爭,身為領導人的也只好蕭規曹隨,不再尋求突破,頂多在時代的挑戰中作出調整和應付,以保住生存的條件。

鄉團的價值與展望
但這不是說,鄉團到今日已扮演完其角色,可以走進歷史而成為一個時代的遺產;反之鄉團因為擁有可觀的資產(指較有歷史性或有財力的鄉團),如果“按兵不動”或僅是按傳統的節目展開活動,不僅可惜,而且也會使到鄉團的生命力和其價值日漸式徵。因此一個較為可行的方法是撥出一定的資金,按年資助教育和文化事業,以彰顯鄉團對民族文化的執著與發揚。

在這方面,我以為鄉團可以作出以下的考慮﹕
(一)增加獎貸學金。若能力許可,撥出特定的款額讓非會員子女也能夠申請以協助那些找不到經濟援助又渴望上大學深造旳年輕子弟。

(二)重視每個鄉團的文化遺產的價值,請專人收集資料,在本身或適當的地點設立自身的文物館,讓新一代人了解先賢艱苦奮鬥成功的一面,也讓他們知道先賢走過的道路。

如果鄉團都能夠設立文物館,自然體現族人昔日的光榮,更對促進旅遊業有莫大的幫助。我的意思是說,不要光有會所而平日冷冷清清或只是供人打麻將消遣,而是應該提昇一級,將之轉化成一個有實質和有價值的文化實體。

一旦設立文物館在馬來西亞的各地形成一個熱潮,則鄉團的生存價值也相應提高了。至少讓年青的一代懂得他們從那里來,又為何在馬來西亞落地生根,否則他們將成為無根的一族。

(三)有經濟能力的鄉團可以在物質上支助相關的鄉團搞好會務,充實內涵,不要把界線分得太清楚。所謂守望相助的精神是應該不再局限對同鄉的支持(其實今時今日會員求助的情形可說越來越少),而是可以擴大對老年的扶助。比如在會所內增設老年人的活動中心,讓他們有一個消磨時光的去處,以減少每個家庭和社會面對老年人帶來的負擔。

(四)此外,鄉團扮演的角色是形形色色的。一邊固然可以發揚傳統,另一邊也可以來一個突破,讓外人看到它被賦入新的生命力而加以重視。比如設立圖書館和資料庫乃至電腦中心,開班授課,這對年輕人也有很大的吸引力。

再有提倡家鄉美食,提倡家鄉傳統文化乃至讓歷史重現在現代人的眼中,不僅更能襯托出鄉團的美,也是當前所謂的美學的傳揚。

當然我們也不可諱忌地不正視目前的鄉團仍沿用中國的地域之名,對現代人已無多大意義。它已是歷史,但不是死的。例如當下興起的所謂的世界聯誼會,讓新一代訪古尋根也是很有教育意義的,以顯現在時代的變化下,我們的根沒有被自己切斷。

老實說,在中國我們並不多見這么多類型的鄉團組織,唯有馬來西亞是個例外,形成一道多采多姿的文化風景線。如果我們這一代人不珍惜,讓它自生自滅,那么再下一代人就不知鄉團為何物了。
對此,我以為各鄉團聯合組成七大鄉團聯誼會是有其重要的意義,它讓華人看到我們對根的執著與追求,也讓我們看到它存在的價值。只要我們大膽革新,何愁鄉團沒有美好的明天。

(本文作者于2007年5月12日在吉隆玻參加七大鄉團主辦的鄉團文化研討會上的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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