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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16.4.09

两场补选涌现新民族融合思维 两场补选涌现新民族融合思维 (即时评论)

备受注目的三场补选终于在本月七日在喧闹声中落幕。在砂拉越的峇东艾州席仍由国阵候选人马科尔姆中保有;而在西马的吡州武吉干当国席由民联的回教党候选人尼查胜出;在吉打的武吉士南卯州议席也由民联的公正党候选人马尼古玛守土成功。换句话说补选成绩是民联2对国阵1。表面上看来是不分胜负,各保有原来的议席,打成平手,实则它所释放的政治意义是十分重大的。

除了砂拉越因政治生态,选举机制及选区划分不易被反对党攻党乃预料中事外,另外两场补选却是直接关系到两大阵线(国阵与民联)的未来走向。其所牵动和引发的政治思潮的转变也是前所未有的,值得朝野政党从中领悟改变已经到来。

其中最为明显的是在中央屈居反对党,但拥有州属政权的民联竟为马来西亚政治开创一个新格局,它不但反映政治势力急起直追国阵,也在政治斗争中不经意的孕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民间融合精神,令人耳目一新。

回顾独立以来的政党政治,我们都不期然地掉进种族格局的框框中,例如一直居于主流政治地位的国阵(昔日的联盟),它是通过各成员党所代表的族群组成联合体,尽管这之中有的成员党标榜多元种族,如民政党及人民进步党,但他们还是被视为具有族群的代表性。

50多年以来这种合作的模式被认可是最能体现和符合多元种族的社会,因为每一个族群或多或少都有人在朝,没有被完全的边缘化。虽然分享权力并不尽人意,也衍生各种问题,但还是被当成切合时宜的安排。

在这样的机制下,各成员党保持了各自的独立体,有本身的活动,也有本身的诉求。换句话说,这是上层的交流与合作,下层即使是不相往来或少有互动或各做各的,也无大碍。只要选举期一到,听命于国阵老大的发号施令,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相安无事。久而久之,人民习惯了这样的体制,也不认为是可以被改变的。

同样的,综观前期的反对党,也自觉或不自觉地依赖族群支持而生存,例如早期的回教党锁定巫统为对手,在马来选区争夺地盘。又如当时成立的劳工党及人民党,虽在独立时标榜社会主义非种族理念组成社阵(社会主义阵线),但还是有其落脚处。劳工党立足于华社;人民党向马来社会争取支持,而到头来两党结合而成的社阵,也是在华社建立其一度强大的政治力量,它无法突破种族的界线不是它们的政党本质使然(其实两党都收容各民族党员),而是它们的理念似乎在华族找到土壤,马来社会并没有为它们预留位置。迨至1969年劳工党杯葛大选逐渐退出政治舞台后,代之而起的政党也面对这样的局限,如民主行动党在华社与马华公会争天下,无法打进马来社会予巫统直接的威胁。

虽然那个时候崛起的民政党打着多元旗帜而有幸执政槟州,但不久之后因闹内讧又回到华社寻求代表性,最后加入国阵(1974年)也被标签为“代表华人的政党”。没有例外的当时的人民进步党加入国阵也被归纳为印裔的代表。尽管民政及进步党的加盟曾引起马华和国大党的不悦,但在巫统强势领导下,他们也只得逆来顺受。巫统的一党独大也因为国阵的组成显得更为明显,这是在第二任首相敦拉萨(1970—1976)领导下出现的新政治格局。他用怀柔的手段收编反对党而维持了种族性的合作模式。

虽然行动党在“513”事件后未被召唤,但它更凸显了它的华基政党的色彩,把国阵中的马华和民政乃至人民进步党列为主打的对象。在这之后行动党成了“反对党的代名词”,因为其他反对党不是斗不过国阵,就是被行动党杀出局(如1974年的社会正义党和1978年的社民党),只有到了1978年回教党被国阵开除后,行动党在反对党阵营中才不再感到孤单寂寞。不过这两个政党却是不相往来,各自在不同的社群表述,始终无法改变政治上的种族性的楚河汉界,彼此也乐得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不互动而生存在国阵的周边。

直到1989年东姑拉沙里脱离巫统另组46精神党后,我们才首次看来他左手与行动党合作,右手与回教党合作的新政治组合,可是仍然无法打破行动党与回教党的“不直接发生关系”的状态。
由于东姑拉沙里的模式以失败告终,又使到行动党和回教党维持各自的生存空间,自然不会对国阵的政权构成威胁,更无法改变马来西亚政治格局。

当1998年安华跌马又组成国民公正党后,他意识到不能走回东姑拉沙里的老路,乃大胆和史无前例地促成公正党、回教党与行动党的三党直接结盟(当时还加上人民党合成一个组合,称之为替代阵线)。安华坚信他的突破性的理念可以打破种族政治,为马来西亚启开新的政治思想。未想1999年的大选,行动党被摸黑与回教党“勾结”,落得有退无进的下场,却意外地扶起回教党坐大。由于势力的悬殊和安华身遭囹圄,加上回教党未顾及行动党的感受,又将合作关系导向破裂,结果在2004年的大选,竟又重演反对党各自上路的戏码,加上阿都拉刚上台,气势如虹,自然无从震撼国阵。

但出狱后的安华并未放弃其理念,只好退而且求其次地引用东姑拉沙里的方案促成三党间接性的合作,什么理念也不说,只求力挫国阵,重振反对党声威后再走下一步。

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也因安华的坚持而开花结果。在2008年的308政治海啸全面地改变了马来西亚的政治生态,最戏剧性地是促成回教党与行动党的再一次与公正党直接合作组成民联(人民联盟)。

自此之后,国人真正第一次看到两个不能四眼正视的政党平起平坐,共治雪吡两州,尤其是吡州意外地由回教党的尼查出任州务大臣,主导州政府。一年以来,尼查的中庸与亲民作风和施政赢得了口碑,行动党也完全解除“敌意”和信服安华的“高瞻远瞩”,把不可能的事情,化腐朽为神奇。

虽然过去马华和民政也曾与回教党共事,但两者的性质大不同。马华和民政是隔了巫统与回教党共事,这次是行动党与回教党直接共事,不再假手公正党,具体地在吡州反映出来。

讵料一年之后不幸发生吡州州政权再变天的大事,而接下来的两场补选的到来倒是天意的安排,以考验民联的意志和合作关系。

就是因为这两场补选(指西马),再一次提供行动党与回教党的情感与思想的交流。如果说308的大选时,两党还是处在“互不干预”的状态,那么这两场补选却让选民看到回教党与行动党在安华的带动下,用真情的推心置腹,胆肝相照地在下层全面交流而形成一个三大民族的思想的汇合,大家为改变而斗争;为斗争而团结。这是人民第二次看到新一代的马来西亚人的涌现(第一次发生在去年8月的峇东埔补选)。马来人头戴行动党帽,身穿回教党服,配上公正党外套,左手拿行动党旗,右手执回教党旗,华人和印度人也不再有所顾虑,全程地为回教党站台。这样的零距离的你浓我浓,无形中孕育了一种新思维,表现了三大民族可以站一个平台作同一个斗争,不必对某个族群说一种话,对另外的族群说一种话。在国阵内,似乎未曾有此现象出现。

而国阵被认为尚维持其原有的机制,由成员党向不同的族群表述,也就显得欠缺说服力,无法在补选中再展魅力。

由此来看两场补选,确实足以作为新首相纳吉新政中的新灵感,如何整合各民族的思想与情感的交流,以形成“一个马来西亚”也变成补选给他带来的讯息和提示。由他直接向国民表达所说的“一个马来西亚”的内涵和方向,不必假手其他人画蛇添足为纳吉作出不切合其意的解读是更为重要的,以在民间激起种族融合的新浪花。

刊于2009年4月9日 《光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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