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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报人,著名时评政论家,厦门大学文学博士。先后出版十余本著作,包括《马来西亚华人政治思潮演变》、《巫统政治风暴》、《林苍佑评传》、《柬埔寨的悲剧》,《以巴千年恩怨》、《槟城华人两百年》及《伍连德医生评传》等著作。 目前担任马来西亚一带一路研究中心主席、马来西亚中国客家总商会会长及中天咨询有限公司董事长

17.12.10

悼念范俊登 (现代春秋)

噩耗传来,我多年不见的好朋友范俊登(1942-2010)因癌症在曼谷去世了。时间是2010年12月7日。 我认识范俊登的时候应是70年代他从政之后,但跟他比较熟络是在80年代初期,他过去的一切可以用时间把它联串起来。 生于1942年的金宝,小时候受的是英文教育,长大后进入师范学院。因此在1969年从政前,他一直是一位教师,也活跃于教师职工会。 1964年当李光耀把人民行动党伸入马来西亚时(因新加坡在前一年加入马来西亚),范俊登已是普通党员,但他没有参加1964年的大选。那一年人民行动党只派11名象征式候选人参加国会大选,只得蒂凡那一人中选。 1969年的大选,范俊登辞去教职,参加大选一炮而红,中选金宝区国会议员(他的弟弟范相登也当选新街场国会议员,年仅20岁。后来他加入马华,从此消声于政坛),因而在党内职务也繁重起来。在10月1日(即“513”事件的5个月后),原秘书长吴福源辞职,行动党中委选出林吉祥为秘书长,但由于那时林吉祥身系囹圄,也就由组织秘书的范俊登出任代秘书长,直到1970年10月林吉祥获释为止。他后来也成为党副秘书长。由于范俊登也是《火箭报》英文版的主编,他在1970年12月出版的第二期内刊登槟州行动党主席黄基识医生的演词,结果与黄医生一起被控触犯“煽动法令”,同年5月11日被吉隆坡高庭宣判罪名成立,罚款2000元或入狱6个月。 范俊登不服上诉,结果得直。继之在1973年5月,英国枢密院维持联邦法院原判,但谕令重审。 这里必须指出的是,在重审之前的1974年,我国又举行全国大选,范俊登此时移师到万里望国席对垒人民进步党党魁SP辛尼华沙甘,又到八打灵提名参选州议席。他这一石二鸟的胜利使他名声更噪,不亚于林吉祥。因为只有范俊登收拾了人民进步党党魁,以惩罚后者参加国阵,背弃反对党。从此人民进步党遭受严重的打击,而后几经变化,历经沧桑,不再是60年代风光一时的人民进步党了。 虽然范俊登连中两元,但没有给他带来好运。1975年吉隆坡重审其煽动案又告罪名成立,罚款2000元或6个月监禁。即使范俊登声言上诉,但选委会率先宣布其议席悬空进行补选。 那个时候,也即是1975年2月27日为补选提名日,行动党派叶锦源守仁,面对两位独立人士挑战,国阵未派出候选人。讵料原订3月15日投票却因法庭谕令而中止。就这样,范俊登未失议员资格,可是在1975年7月范俊登的上诉被驳回,复于1977年5月在英国枢密院吃败仗。这意味着,在1977年后,范俊登已失议员资格且5年内不得参选。 连年的挫折下,范俊登也离开大马一个时期前往英国深造,考获了硕士学位,且成为普林斯顿大学的研究员。 不久后还有一个预想不到的事件是令林吉祥难堪与措手不及的。在1978年5月19日,范俊登突从印度致函林吉祥宣布退党,理由是不满行动党在对待内安令上持有双重标准,一方面支持新加坡保有内安令,另一方面又在马来西亚反对内安令。 其实,除了抗议林吉祥之外,还有一个背景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在1978年大选前,脱离行动党的前槟州主席叶锦源率众另成立社会主义民主党(简称社民党)以抗议林吉祥强硬“引进”卡巴星登陆槟州参选。 无奈社民党不济事,在大选中全军覆没。虽然如此,这个党在后来还是有人收容的,这个人就是范俊登。 范俊登与叶锦源的交情是十分深笃的。叶锦源曾这样对我说:“他为范俊登当辩护律师时建立起深厚的同志情,因此当他在1978年与林吉祥闹翻时,他获得范俊登的支持与同情。” 因为范俊登是行动党的重量级人物,他的辞职如同一枚爆开的炸弹,使得林吉祥不得不即刻做出回应,而且“隆重其事”地在他的著作《马来西亚的计时炸弹》(1978年出版)临时加插林吉祥的声明,题为《有关范俊登的退党》。林吉祥对于范俊登的退党感到震惊与伤神:“更令我悲伤的是范俊登在寻找从万里望及大马政坛退出的一条光荣的政治出路时,竟然选择行动党作为他鞭策的对象。他的退党函竟是那样地充满了不名誉的含沙射影及恶毒的人身攻击。至于这点,我让他在其他的时间内作自我反省。” 所谓的攻击,在林吉祥看来是“基于错误的假设,因此也无须给予理会。”“民主行动党对马来西亚及新加坡的内安法令所作的谴责是没有彼此之分的。” “范俊登肆意曲解我在东京的谈话,说我为人民行动党的重入国际社会主义而辩护。” 为此,林吉祥说:“范的行动已经使到民主行动党的政治:一方面是国民阵线,另一方面是旨在颠覆及摧毁民主行动党的蚊子反对党额手称庆。” 从字里行间,林吉祥小心翼翼地不扩大和恶化他与范的个人思想意识形态的不同,但对范的政治行动,他也绝不手软。 我记得在1982年范俊登从外国回来后,他就着手接管叶锦源的社民党,成为秘书长。1983年,我身为槟州华人大会堂青年团团长,为配合大会堂成立100周年而举办《80年代马来西亚民主政治展望》的座谈会,邀请朝野政党参加。印象最深的是林吉祥与范俊登也一齐亮相。为免尴尬,林吉祥早上讲,范在下午讲,其他参加者有马华的施敦和、民政的郭洙镇及国民醒觉运动的詹德拉慕斯扎法。 虽然范俊登擅长用英语表达,但也引起观众的共鸣,我和他的个人交情也在那个时候加深。过后他还送我一本他的著作《压迫者与辩护者》,此书未见市场公开销售,内中尽是其个人论述及演讲。不仅于此,范还有其他著作,包括《马来西亚教师职工会史》等。 我之所以与范在后来较常往来,也是因为叶锦源的关系,但我并没有看好范俊登通过社民党能在1986年东山再起,因为在行动党看来,蚊子党的反对党是拦路人,不应获得支持,范俊登即使有其个人名气,也无法带动社民党有所作为。 在大选失败之后(又是全军覆没),范俊登再离开马来西亚在外国及曼谷生活,他与他的太太黄罗莲博士育有一对双生女儿(她是联合国驻曼谷的官员)。 1998年,林吉祥邀请范重新加入民主行动党,因为他们俩人有较多的共同点:为民主斗争不怕牺牲,虽然他们的思想上有些分歧。就行动党来说,离开又回党的重量级人物,似乎行动党只为范俊登开门。由此可见他是一个十分特殊的人物。 很可惜的,范俊登在1999年参加吡叻州德彬丁宜州席大选时跌马,这一跌也让范结束了他传奇斗争的一生。林吉祥说得对,他是一名爱国者、一个人权者及一个好人。 他确实是一位坚定有理想的政治工作者与民主斗士。他坦率而不计较个人得失。他不争权,但他争义。大概因为这样,林吉祥对他另眼相看。 对于我来说,我失去一位政治良友,他的国际视野也让我受益良多。对他的悼念与缅怀是我所能做的一件小事,愿他与民生同在。 刊登于2010年12月13日《光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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